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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十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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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,暢怡軒上房。

薛建鄴躺在床上,地下的椅子上坐著賴著不肯走的蔣蘭欣。

忽然窗欞發出輕輕響動,蔣蘭欣受意去開窗,一身白袍的王大夫順著窗戶提腳跳了進來。朱寧薇暗道,不愧是武功高強啊,大晚上的,也敢穿了白袍出來招搖。

蔣蘭欣嚇得忙退後兩步,撫著胸口問,“你是誰?”

朱寧薇坐起了身,指著另一側的椅子,“先生來了,請坐。”

王大夫不客氣的坐下,擡眼打量著薛建鄴和蔣蘭欣,悠悠問道:“大少爺見過我?”

朱寧薇輕笑,“先生定是好奇,我為何知道那句話吧。實話不瞞你,那句話曾是我那已去的三弟妹告知,她的娘家母親朱夫人,便是當年救你的婦人。”

王大夫狐疑,“哦?去了的三弟妹?定遠侯府的三少奶奶?何以證明?就算你說的是真的,她又為何把這事告知於你?”

朱寧薇阻止了聽到她提起三少奶奶就要開口的蔣蘭欣,認真的看著王大夫,“三弟妹菩薩心腸,自嫁進薛家,得知我多年纏綿病榻就提出要請你來為我看病,我自認從前看了太多大夫,這身體大抵只能這般了,便不肯應承下來。三弟妹卻言道若是日後我改了想法,即可到楊柳巷子找你,並告知了我那句話,說若是你不來,說了那話便會來了。”

王大夫聽了這話並不全信,只轉頭看見滿臉狐疑的蔣蘭欣,問道:“大少爺,可否請尊夫人回避?”

朱寧薇忙揮手讓蔣蘭欣下去,他早就看蔣蘭欣礙眼了,只之前趕不走,現在王大夫提出來,他哪裏還有不願意的。更何況等會還有些話要編出來騙騙王大夫,若是蔣蘭欣聽了,說不定就道大少爺和自己有私情了。就算自己死了,那別人也是不能誣蔑的。

待蔣蘭欣關了門,王大夫臉色一變,“我勸大少爺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,別忘了現在可是你有求與我。”

朱寧薇眼睛一轉,就知道王大夫在介意什麽了,是啊,就算是三弟妹想要給自己醫病,告訴了自己那句話。又怎會告知自己,王大夫不僅醫術高明,還是武藝高強呢?更兼著,自己還知道他是用毒和解毒高手。

無法,只好狠心繼續編造,“說出來實在是家醜,我那三弟與內子自幼一塊長大,頗有些說不清的關系,三弟妹自嫁到薛家,便發現不妥。但苦於毫無證據,內宅又是我那嫡母掌權,三弟妹幾次鬧騰,都被我那嫡母和三弟按下了,無奈之下只好寄期望與我,盼著我身體好了,能盡快查出來,為她也為我自己說話。實話不瞞先生,我原是不信的,待得三弟妹忽然離奇一屍兩命,我才驚覺不對。但我不過一庶出之人,內子又是嫡母的親侄女,薛家本就沒我說話的地,無奈之下只有找了先生。其一,定然是望先生為我看身體,其二,也是想借先生的好武力,能幫我走動一番。”

王大夫心下大駭,聽薛大少爺這話,難道自己的小恩人是被謀害了?

自己苦找多年的救命恩人,未及自己報恩,就已殞命!

怕王大夫不信,朱寧薇繼續道:“三弟妹還與我說了,你母親,姓季。”

言盡於此,朱寧薇只關註王大夫面上的表情,見他先是狐疑,後是悲憤,最後又化為傷心。知道這王大夫相信了自己的話。

當年無意中救了王大夫一家,她們本也沒求回報。還是多年後她有緣得見了一眼醫術高明的王大夫,瞧見了他眉眼間的那枚朱砂痣,男子有這樣的痣本就少之又少,何況還和她幼時的記憶相吻合。派人徹底打探了他的消息,才斷定他便是當年和母親救的那小孩。

原來,早些年朱寧薇的爹爹曾在嶺南任命知府,有一年朱寧薇隨了母親去寺裏上香,路上偶遇歹人找王大夫的爹爹尋仇,砍死了他的爹爹,又抓了他娘要賣去青樓。是朱夫人看見,及時叫了家丁救了他們一家三口,又出了錢給他爹爹葬身,過後卻什麽話也沒留下,只年幼的朱寧薇留下一小籃新摘的荔枝。

他爹爹原是個大夫,就因為給一大戶人家的少奶奶看病沒看好,才被追殺。其實,當年他爹爹到那大戶人家的時候,那少奶奶根本就已經咽氣了,追殺他爹爹,不過是遷怒。是以,他後來苦學醫術,就為了將來看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奶奶們,因為求不到他看病,而活活病死。

只後來她娘因過度哀思去了,他便去打聽當年的救命恩人要報恩,輾轉打聽到那恩人也是位官家太太,便離了嶺南,來了錦州。只錦州太大,又是天子腳下,大官眾多,他即使給那麽多人看病,也沒有遇見過當年的恩人。

沒想到,他的恩人原來是朱家女兒,並且早知道自己在尋他們報恩了。

可恨薛家的那些人,竟然害了她。是了,他得幫著薛大少爺,將害了她的人找出來,讓那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。

王大夫走到床邊,對著薛建鄴,“煩請大少爺將手給我,我替大少爺診脈。”

王大夫拉了他的手,仔細診脈,見他脈象果然不同常人,卻是中毒跡象。又檢查了薛建鄴的眼瞼和舌苔,才開口道:“依脈象和身體情況來看,大少爺飲食非常不當,而這身體虛弱無力的主要原因,是被下了慢性毒藥。”

竟然真的是被下毒了,看來薛大少爺活著,擋了別人的道啊。

朱寧薇拿出翠羽偷來的藥,和自己先前藏下的,遞給王大夫,“先生幫著看看,這兩粒藥是我平日常吃的,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。”

王大夫接了分別用帕子包好的藥,放入懷中,“這藥我得回去好生查驗,方能得出結論,大少爺若無事,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。”

朱寧薇點頭,道:“先生慢走,我就不送了。”

王大夫走後許久,朱寧薇都睡了一小覺了,方聽見門扉被輕輕叩響。門外有聲音細聲細氣的道:“相公,相公,我可以進來了麽?”

朱寧薇支起身子端起水潤了潤嗓子,好氣又好笑的道:“進來吧。”

門吱呀一聲被打開,在外面凍了半天的蔣蘭欣抖抖索索的走了進來。見屋裏半個人影也沒有,躺在床上的薛建鄴也好似睡了一覺剛醒來似得,她納悶的問道:“王大夫什麽時候走的?你怎麽不告訴我?”

朱寧薇看了眼蔣蘭欣,忍不住笑了起來,“我以為你早回去休息了,哪知道你這麽蠢,在門外等了大半夜。”

蔣蘭欣又冷又氣,聞聲眼淚嘩嘩往下流,“薛建鄴,我那不是關心你嘛,要是不在意你的身體,我早回去睡了,哪會在冷風裏被凍了一夜?薛建鄴,你太沒有良心了!”

朱寧薇看見蔣蘭欣哭就心煩,不悅斥道:“哭哭哭,哭什麽哭,我還沒死呢!”拉了被子重又躺下去,見蔣蘭欣還在那站著,又道:“還杵在那幹嘛,你不冷啊,回屋睡覺去!”

蔣蘭欣忍了淚,小聲道:“這天都快亮了,我還怎麽好回去睡覺啊,別人看見了會怎麽說,我就在這和你睡得了。”

朱寧薇沒聽清楚,問道:“什麽?”

蔣蘭欣大步走到床前,直接脫了繡鞋,掀了被子就上床,對著薛建鄴的臉認真道:“我說,天都要亮了,我就在這和你睡得了。“

見蔣蘭欣竟然大膽的想爬他的床,朱寧薇伸了腳就去踢,蔣蘭欣沒防備,人又輕,不防一下子被踢下了地,一屁股坐在地上,

朱寧薇嚇傻了,一個病弱的男人,力量竟然這麽大。看來當男人也不是不好嘛,懶得跟蔣蘭欣廢話時,打一頓就好啦。

不過看著地上一臉哀怨的蔣蘭欣,朱寧薇到不知怎得竟然有點不好意思,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給她,“你別生氣啊,我也不是有意的。”

蔣蘭欣一巴掌打開她的手,利落的爬起來,上前就揭了床上的被子。

朱寧薇僅著單衣,即使屋裏點了火盆子,但身上沒了被子,頓時覺得冷得哆嗦。他支了身子吼道:“蔣蘭欣,你幹什麽!”

蔣蘭欣理都不理,抱了被子到一旁的美人榻上臥下,一床大杯將身子裹了嚴嚴實實,只露了一張小臉。

沒好氣的沖著薛建鄴,“我要睡覺,你看不見啊!”

朱寧薇急道:“我是病人!”

蔣蘭欣不甘示弱,“我是女人!”

薛建鄴……

其實我也是女人啊!……

第二日早上,蔣蘭欣耷拉著腦袋陪薛建鄴吃早飯。

一旁的劉媽媽看著滿臉疲憊的蔣蘭欣,以為她和薛建鄴昨晚上成了好事,不由喜滋滋的吩咐翠欣去廚房熬了補湯給蔣蘭欣喝。就連翠微和翠羽,也都是一臉喜氣洋洋的,只有翠歌,目無表情的幫著薛建鄴布菜。

待用了早飯,翠欣熬的補湯也好了,蔣蘭欣看著面前劉媽媽和翠欣滿懷期待的眼神,不得不狠狠心,喝了一大碗補湯。

心下暗道,自己根本就沒做那事,喝了這湯,不知道會不會補過頭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薛建鄴:我是病人!

蔣蘭欣:我是女人!

薛建鄴反駁:我也是女人!

蔣蘭欣:啊啊啊,人妖啊!你是薩瓦迪卡來的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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